人隐居山城的香港

凌晨两点多,剑强叫醒我。我睁开眼睛,惊慌地坐了起来。四周一片黑,躺在我隔壁卧铺的老兄鼻鼾声正浓。巴士已停了下来,黑暗中我赶紧摸索在床铺下的鞋子。乱将鞋子套在脚上,跌跌撞撞跨国卧铺间的大包小包,下了车。​“干嘛不早点叫醒我?害我那么匆忙。”我此刻意识还没清醒,站在空荡无人的坡路上,混混沌沌。“我也不是很肯定什么时候叫司机停车,所以没有来得及叫醒你。”剑强指着前面不远的房子,说:“那是谭伟的家。”谭伟是剑强几年前前在老挝认识的香港人,他后来到吉隆玻探访过剑强,我和他见过一面。谭伟年轻时在香港打拼,后来跑去欧洲去工作,先后累积了点积蓄。步入中年,人也累了,

就想找到一个宁静但花费又不高的地方过下半辈子。他一面旅行一面计划着自己未来要在哪里安定下来,剑强结识他的时候他还在寻觅当中。​后来,收到他的信透露说他在中国云南的元阳开了间小旅舍,开始在那片连绵梯田的山城研究少数民族。翻开地图,除非是特别详细的中国地图,要不然找不到元阳所在(新注:后来元阳是越来越出名了)。剑强后来曾经到元阳拜访他,拍了一大堆的梯田照片回来给我看,说下回有机会就带我去。​就这样,离开越南后,即使不是顺路,我们还是到了元阳。​剑强走到了屋子的窗户边轻声叫谭伟的名字。他不敢去按铃,免得吵醒旅舍其他的住客。



我们昨天给谭伟打过电话,他知道我们会很晚到来,没有睡等候着。他应声给我们开门,大家细声笑着打招呼。我们进了屋,昏暗中我发现屋子就一般的朱家格局,客厅有一张沙发和电视机,饭桌在开门口处摆放,一点都不像旅舍。“停电了,时常发生。”谭伟用广东话说。“很不巧,客房都满了,你们将就一晚睡在客厅明天就有空床位了。”说罢他就去了软垫和枕头被子,铺在客厅地上,说明天再谈,先睡觉。​我和剑强也没洗澡就倒了下去。阖上眼睑却睡不着,心里还想着越南的种种。我们在越南老街过关进中国的河口,越南关卡的官员故意刁难像贪污,把我们的护照丢在一旁不处理,任由我i们千等。我们有的是时间,况且剑强的名言是“用时间换取金钱”,就跟他耗吧。

最后官员看我们来在那里无动于衷,还是帮我们盖了章。一过关,辗转换了好多趟车,经过不同的市镇,才来到元阳。​“不知道伟斯和麻沙子他们到了没?”按他们在越南沙坝所提的计划,如果他们决定前来元阳的话,应该比我们早到。​“可能在其中一间房睡着呢。”剑强说。​山城天气寒冷,谭伟隐居在这里有两年了吧?有一天我累了,我会在那里安顿下来呢?这一路上,我会找到我心目中的梦土吗?​一夜无梦,醒来就见到伟斯和麻沙米。“早安,你们真的来了。”​“嘿,是你们!剑强,真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好地方,真是太漂亮了。”麻沙米明显黑了点,但精神很好。​我跳起身来去洗漱,准备了他们一起到外面吃早餐。谭伟把地上的垫褥收掉,和我们一起过隔壁去吃油条豆浆。

一推开大门,没想到外面马路就是当天赶集的街道,穿着代表各自颜色服装的少数民族妇女就打眼前经过,各种方言钻入耳朵,买卖声喧哗热闹。有人拉了炉子来赶集,有的背了箩。放眼望去,对少数民族没有研究的人是很难分辨出谁是僳僳,谁又是苗、傣、瑶、壮、拉祜、哈尼。​我们一伙人坐在路边的油条摊位,喝着热腾腾的豆浆。麻沙米来了几天,学习了一点观察少数民族的本领,但还是不肯定,老师问一旁的谭伟以确定自己的猜测。辨别少数民族的身份只能从妇女下手,因为男人都不穿传统服装了。妇女们戴的帽子、穿的裙子、花纹图案、首饰配件都显示了他们的民族身份、年龄、婚姻状况、生育情况等。​谭伟为我们讲解了一点各族打扮的特点,他还制作了一个介绍相关常识的光碟,我后来硬啃了一下,但只要一走到街上,又混乱了,不知道是谁。


吃了早餐,我们找网吧上网,回复一些信件和看新闻。过后回到旅舍去,谭伟一斤收拾好两个床位给我们。除了楼下的三间房,楼上露台还额外搭建了一个放置了四张床的房间。谭伟共出租八个床位,即使住满了也没有太多人知道了元阳而大量涌入。能拖慢她的闻名进展就尽量拖。曾经有Lonely Planet的人前来要把他的旅舍纳入书内,但被他拒绝了。也有一些乱哄哄的团体前来,他索性说找错门了。​入住谭伟家(旅舍)的人都是通过信任的朋友介绍的。住了进来,谭伟会交一把开门的钥匙给对方,他很多时候有自己的活动,也不常在家。厨房里的饮料有住客自己冲泡,然后自己记录下来,退房离开的时候才一起计算,电话响了,在家的人帮忙留电话。

虽然无需帮忙打扫,但因为感觉像自己家,也会自动保持环境清洁。出门的时候,还会担心自己是否把门给锁上了。我喜欢谭伟开旅舍的概念,他把家胶托给住在里头的人,信任这些前来元阳的人是带着文明理性心态,而不是猎奇的一群。